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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 23 章 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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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前透露出太多的情緒。

除了每年忌日那幾天,他父君都避開大家,在他母親曾經幽居的鈡楚閣飲酒懷斯,流露斯人已逝的傷感情緒,謝元是不知道他摯愛的,原來並不是現在的龍母敖嬌嬌,而是謝元的母親——清琪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一直想寫暖心的文字,結果,忠於武俠了啊啊啊啊啊

☆、chapter33

他父君暴怒之後不再開口,坐在一側閉目沈思,未在馬車上與他透露出更多的信息。

謝元只能約莫猜測到,當日他昏迷之後,趕來的父君和應龍神君從盛怒的虛彌山龍君李文斌的手中救下了他,為此還付出了極大的代價。

白菲菲的內丹也作為救他的交換條件之一,被李文斌拿走了。

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麽?!

李文斌為什麽還要將菲菲的內丹拿走,是有什麽打算?

趙樹棠和阿恒,他要怎麽救?

應龍神君已經回到了北海,等待他的,又是什麽?

謝元的思緒不定,縈繞在心頭的思緒一直困擾著他,他父君面色暗沈,是不願與他開口說話了。

連續五個晝夜,他父君就在他的面前沈默著,未與謝元開口說一句話。

而謝元只能閉目,調理內息,偶爾從馬車的顛簸和速度中估算現在是接近哪兒了。他不是不想回道澤國將菲菲的內丹奪回,但是,他睜眼看一看他的父君,連他父君都鬥不過李文斌,實力是橫亙在他面前最大的傷。

第六日清晨,馬車停了,謝元睜開眼睛,拉開帷幔,向外看去。

謝元正躺著,也順著掀開的帷幔,向外望去,他們此時位於一塊巨大的海邊懸崖上,舉目望去:

一大片碧波蒼茫的海域出現在眼前,海面上還飛旋著攝魚的海鳥,微風吹動這海面波浪一層一層的朝岸邊湧近。

在海面上有一處出水的黑色礁石,上面有一巨龜背負著高大聳立的石碑不住的走來走去。

謝長璉一步跨出馬車,站在崖頂上,背負雙手,向海域望去,海風吹拂著他寬大的衣袍獵獵作響。他沈默了一會兒,開口道,卻是對謝元說的,他說:

“阿元,你知道這片海域是屬於誰的嗎?”

謝元默然,他自是知道的,

此處是‘西海之東,流沙之西,是東海海域和西海海域的交界處,名曰泛葉。’少時蒙學就學到過,兩個海域龍君在此立下碑碣,由巨黿馱負,再往東,就是東海了。

謝長璉嘆息:“阿元,你當日執拗犯下大錯,你可知等待你的,是什麽懲罰嗎?”他並不糾結上面的問題。

謝元選擇了沈默。

不聽他父君勸阻,是為不孝;大婚當日背棄應憐,是為不義;澤國皇宮殺生在後,差點累及兩族發生征戰,是為不忠。如此不忠不義不孝之徒,遑論謝家,在龍族也是格殺勿論的。他已經知道,這次回北海請罪,有死無生。

他父君也默然。

半響,謝長璉手放下,顫聲道

“元兒,父君一直都知道,你是個好孩子,打算把整個東海交到你的手上,可你......冤孽啊.......當初,若沒有將那個成了精的小白魚給你作為靈寵,你也就不會與她發生這些事,你也不會走上這條道。謝元,父君問你,你悔嗎?”

謝元聞言,搖頭,輕聲道:

“父君,阿元不悔。”

謝元的眼角有些濕意,對於年少時遇見白菲菲的事,他歡喜還來不及,哪裏是後悔!他只是自責,‘怎麽就不能再為他倆勇敢抗爭一回兒,為了她,也為和她的長相廝守,不做這掛著虛名的東海三太子,就不用顧慮什麽門第,就可以和他愛的姑娘一起去人間定居,看風花雪月,感受世事繁華,而不是徒留她一個人在陰森寒冷的潭中,日日修煉,還為惡婦所害,罔顧了性命,是他誤了她。

是的,他後悔了,假若當初沒遇上她,白菲菲是不是依舊能做一尾悠游自在的小白魚,每日在溪澗間放聲歌唱,與世無憂。

見謝元依舊執迷不悟,謝長璉拳頭緊握,最終,還是松了下來,他疲憊的對我說:

“謝元,你是我謝家的兒郎,要能夠承擔屬於自己的責任。”

謝元點頭,“阿元省的。”

“這一次你惹出來的禍事,你要自己承擔。”謝長璉又拿出了威嚴,身處東海龍君的位子,他要為東海考慮的更多。

謝元點頭:“阿元不懼”

“好,到了無絕宮後,你我父子一同面見應龍神君,是殺是貶謫,父君同你走一遭,不枉我倆父子一場。”謝長璉點頭。

“父君”謝元訝然。

“好了,莫多言。”謝長璉打斷謝元的話,衣袖一揮,謝元和馬車便被他席卷入他的乾坤袖中。

“噗通”一聲,他入海了。

‘看來父君是沒想回到東海了,’謝元在乾坤袖中想,他父君方才和他說的話,他內心不觸動是騙人的,但謝元知道他父君的責任所在,萬載謝氏,一直主宰東海,現在東海朝堂上敖家獨大,他父君是要處理這個謝氏的毒瘤,而他也明白自己作為謝氏兒郎,要能夠承擔自己所在所謂帶來的後果,不能靠父族蔭蔽,就此做一個畏畏縮縮的小人,背棄了謝家兒郎的榮譽。

所以,待會兒他便要向盛怒的應龍神局請罪,這些俱是他一人所為,與他父君無關,與趙樹棠他們無關,也不幹東海謝氏的事,都是他謝元一人的罪責。

若是應龍神君深明大義,責罰他一人,便是最好的結局了。

而應憐,是他對不起她,謝元指望她,能忘了他,找到一個真心憐惜她的人,護佑她一世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☆、chapter34

在他父君的乾坤袖中,隔絕了世事。

一出來,眼前的場景俱是變換了。

無絕宮數十丈的宮門現在重兵把守。千級臺階上隔三差五在兩邊駐守著穿著黑色甲胄的鮫人士兵。

擡眼望去,密密麻麻,氣氛森嚴。

謝長璉站在臺階前,將謝元放出,攙著謝元下了馬車,要與他一道拾級而上,去向盛怒的應龍神君告罪。

臨近宮門,才看見原先來參加謝元和應憐婚禮的賓客大多沒離開,聚攏在宮門口,對謝元和東海龍君的歸來,面色不善,指指點點。

龍族好比人世,從不缺乏落井下石,踩低眼高的人。

謝元暗暗掙脫開他父君的攙扶,站直身姿,和他父君一道,不急不緩的走上臺階。

他說過,東海謝家是錚錚鐵骨的世家,謝家的兒郎從不懼世俗的非議,在這場荒唐事中,四海八荒的人都可以看他謝元的笑話,他都能做到橫眉冷對,但他的父君,他沒有錯,謝元不能連累他和自己一同遭受罪責。

‘嘖嘖嘖,這般不要臉的事情做出,還敢來請罪’臨近宮門,一個打著折扇,人間公子哥模樣的賓客嘖嘖念著,折扇輕晃,面容很是不屑。

謝長璉不為所動,腳步依舊沈穩。

他們要向應龍神君請罪,這些無知小輩,根本就不夠資格。

謝元臉色冷然,朝那人看去,這些龍族的小輩,敢於這樣編排他和父君,不是家教不當,便是身後之人授意,他倒要看看,是哪個人如此膽大妄為。

許是謝元的眼神太過冰冷,那個出聲的年輕龍君訥訥的不發言,用扇面遮住了臉。

‘文澤,噤聲’他身後年長些的龍君出聲,朝我歉意一笑。

原來是香江木家。謝元眸子暗了暗,這般不知禮數的子嗣,也只有這些小江小河的龍君才養的出。

遂不再看他,專心腳下的路。

‘父君,是謝郎!’香江龍君旁邊一個身著煙黃色連裙的女子叫出聲。

謝元側目,看向聲音來處,那個女君臉上覆著一塊輕紗,看不分明,此時正搖晃著香江的龍君,說著話。

這般大膽外放的女君,他卻是腦海中沒什麽印象。

‘嗨,謝元!’她見謝元看到她那兒,晃動著手上的帕子,向他大喊。

這下,周圍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。瞧著她的樣子,謝元有些無奈,又將頭轉過去了。

‘婷兒,你在做什麽?!’香江龍君氣惱的扯下她的手,不住的呵斥。

‘父君,謝元是不是不能娶應龍神君的女兒了?’那女君問道,聲音嬌俏。

‘怎麽,你還想嫁他不成’剛才被要求噤聲的年輕龍君嗤笑道。

‘怎麽!不能嗎?父君,你看哥哥。’少女羞紅了臉,晃動著香江龍君的衣袖,惹來周圍女君們的側目觀望。

香江龍君嘆息,

“胡鬧!婷兒,別想了,這謝家三郎,你是不可能的。

不論他有無犯下大錯,你與他,終究是不能成的。對他的懲處,還得看應龍神君的打算,而他和應憐神女的婚事,也不是你我能夠在此斷言的。

別作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!

回去後,父君讓你母親給你張羅一門好親事”

‘不嘛不嘛,為什麽我不能嫁與他’那女君還在嚷嚷,而謝元他們已經進了宮門。

因為是主動回來請罪,應龍神君未給他們難堪,沒有士兵來擒他們,而是青霜侍者帶頭,引領他們去見應龍神君。

跟在青霜侍者的後面,又重走了一遍熟悉的路,謝元的內心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
“青霜,應憐,還。。。好嗎?”他聽到自己澀然的說。

身畔的他的父君斜睨了他一眼。好似在譴責他的濫情。

謝元自認不是一個濫情的人,但是,對於應憐,他總有股熟悉的感覺,這世上若還有什麽人他不忍傷害,就是菲菲和應憐了。可現在,菲菲已經死了,應憐,她,她怎麽樣?

青霜對謝元的態度較以往冷淡,一直腳步不停的在前面帶著路,臨到終古殿殿門時,他才停下了腳步,說道

“我家神君就在殿內,二位可以進去了。至於我家小主人的狀況,何不當面問她?”

這句話是對謝元說的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☆、chapter35

殿還是那個殿。

紅色的喜字貼滿著窗柩,但已經物是人非。

終古殿香煙裊裊。應龍神君身著墨色的長袍,正坐在主位上,一手撐著頭,閉著眼睛假寐,神情很是疲憊。

隨著青霜侍者的通報,他睜開了眼眸。

“來了。”他說。

謝長璉低下了頭,單膝跪地,抱拳請罪道:

“是東海謝長璉教子不力,鑄成大錯,請神君責罰。”

“長璉,你無需自責,此事錯不在你。”應龍神君讓謝元的父君起了身。

他則走下主位,來到謝元的身旁,面向謝元,沈聲問道:

“謝元,做出這些事,你有什麽想說的嗎?”

謝長璉站在一旁,頻頻的看謝元,謝元跪在地上,半響,道:

“謝元罪無可恕”

“哦?你倒是說說,你怎麽個罪無可恕?”應龍神君問道。

“不聽父君勸阻,是為不孝...大婚當日背棄應憐,是為不義...澤國皇宮殺生在後,差點累及兩族發生征戰,是為不忠...”沈默一會兒,他澀然道:

“如此不忠不義不孝之徒,自是罪無可恕”

謝元像是看客般,將自己的罪狀一一羅列。

謝長璉別過臉去不看謝元,原來他自己心裏都清楚。

應龍神君也沈默了,沈思許久,才說:

“謝家小兒,你既然知道自己的這些罪責,那我判你赴斬龍臺,你服是不服?”

“服”謝元沈聲。聽應龍神君對父君的態度,看來,他公私分明,是不會苛責東海謝家了,他由衷的感謝他這般公正的判決,若是連累謝家,謝元死不瞑目。

應龍神君闔下眼眸,背過身,不做聲響。

謝元轉個身,面朝他父君的方向,‘砰’‘砰’‘砰’磕了三個頭:

“父君,是阿元辜負了您的期望,傷了您的心,兒子對不住您。

當日您問我,遇見白菲菲,做下這些事,悔不悔?

阿元不悔,這一生,能為一個值得愛的女子拋頭顱灑熱血,阿元覺得很快慰,只是菲菲大概不喜歡斷了頭的阿元罷。

阿元這一番去了,不能再在您膝下盡孝了,您多保重。到了地下,元兒會好好孝順母親的。”

“元兒,我的兒啊。。。”謝長璉的身姿一下子佝僂,老淚縱橫,撫著謝元的頭,直叫他起來。

謝元搖了搖頭,不起來,心下釋然,‘這罪責,我一人承擔,父君和趙樹棠他們就不用受我的牽連,‘斬龍臺,斬龍身,斷龍魂,’菲菲,阿元很快就能下阿鼻地獄陪伴你了。’

他自始自終,不敢提起應憐的名字。

只能以死來消解對她造成傷害的罪孽。。

“謝元,”他聽見應龍神君說,“你起來吧。”

謝長璉將他扶起。應龍神君又說道:

“仙神人的命理,逃脫不了天命運道,你為了一己之私差點鑄成大錯。

這澤國的元辰帝夜臨華本是人間帝王,天命所歸,且元壽未盡,你重傷了他,殺死他的貴妃,惹怒了澤國的守護金龍李文斌,重傷了這澤國的國運,若是澤國內亂四起,百姓流離失所,這後果,你們東海謝氏一族,承擔的起嗎?還是要我們龍族,與天界再來一次惡戰?!

謝元,當初是老夫考慮不周,聽的憐兒一句思慕你,看你也是張弛有度,便與你父王做主,承了這門姻緣,未問過你的意見。不知你有一個青梅與你情深意重,暗許終生。是我們太過草率。

可這百裏紅妝,你向四海八荒昭示,是你東海謝元聘了我的女兒,現在,你又在大婚當晚逃開,沖冠一怒為紅顏,去了人間界找你的青梅,你可有顧慮過,這件事,你們謝家做的地不地道,謝元,你對不對得起我的憐兒?”

“應憐她。。。她怎麽樣?是謝元對不住她,我願意來生給她賠罪。”謝元低頭,歉疚非常。

“謝元,既然是你選擇了背棄她,就不要多問。來人”應龍神君揮手。

從殿外進來八個玄龜力士,站在門旁待命。

謝元已經知道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,面對即將而來的死亡,反而淡然。

然而,與他站在一起的謝長璉,卻是對謝元的生,仍然抱有希冀,他開口道:

“神君,謝元是罪責森森,但求您,求您。。。”後面的話,他說不下去,若是他站在神君位子上,他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,但此時的求情,實則是一個父親為了自己不爭氣的兒子在做抗爭。

謝長璉和謝元站在一起,低垂著頭,汗水白淋淋從半白的額際落下,應龍神君雖然平日裏慈眉善目,很是親近族人,與他們這些掌管海域的龍君平輩論交,卻是尊位再此,在涉及龍族大事的事兒上,沒人能忤逆他。

應憐是她的獨生女兒,她本該早兩千年前醒來,卻因為他父君應龍神君不願向魔族妥協,將龍族內能化型的龍族子弟派與招搖山幫助他們向天界作戰,被怨念在心的魔族潛到北海之眼下了曼陀花的毒,再度陷入無邊的混沌,又沈睡了兩千年。

可見應龍神君的大義,他將他的一生奉給了四方龍族,卻是妻亡女昏迷。

如今,謝元為了魄散的菲菲魂不守舍,屠戮了澤國的皇宮,重傷了夜臨華,不顧蒼生,犯了大忌,上十次斬龍臺也是要的,何況若引起仙界不滿,將近萬年的和平局面又被打破,屆時龍族子弟卷入戰事,又不知要將這碧水青天染得多紅。

果然,謝元聽見應龍神君說

“我權當我的憐兒守了寡,也不能讓謝元的一意孤行,挑起龍族與天界的事端,拿整個龍族,給他陪葬!來人,押下去”

“諾”那幾個力士領命,上來兩人,用困龍鎖將謝元綁縛住,向外押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☆、chapter 36

謝元最終沒有死成。

那一日,海面上晴空萬裏。

北海的海面下卻刺骨冰冷。

東海的謝元被押解著送往澤成具區仁皇山的斬龍臺。

‘斬龍臺,斬龍身,斷龍魂,生生世世不歸門’,漫漫的路途,謝元走的很愜意。能夠坦然赴死,也就心神安定,不為外物所動了。腳步徐徐,踏著長滿水心草的小路,回顧著自己不長但算是轟轟烈烈的一生。他不知道,有一個女子,正面帶淚痕,向他奔來。

騎在追影背上的那個女子,一身翠色加以還未換下,臉上掛著淚痕,胡亂的抹下眼淚,向仁皇山奔去。她要救謝元,那個上一世沒能和她走到最後,這一世降龍木上刻下三生的人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接下來 進入他們夫妻磨合生活的階段 盡情期待,歡樂吐槽哈

☆、chapter37

“追影,你快點,快點啊”

胡亂的抹下眼淚,應憐不住的催促著追影,向仁皇山奔去。

她醒了,她總算醒了。

她就是白菲菲,白菲菲就是她,是做夢又不是夢,前世今生竟是在夢中轉換。

“謝元,你等我!”追影如同應憐一般急切,向仁皇山奔去。

蘇醒那日,應憐從昆侖玉床上坐起,迷迷茫茫陷入怔忡,好似做了一個冗長的夢。

這個夢,沒有結局。

應龍神君得到青霜的稟報,來到床邊,將她摟住,嘆道

“憐兒,我的女兒,你總算醒了’,

如同每一次,她清醒過來又陷入沈睡中一般,她的父君總是很珍惜的將她摟在懷裏。

只是這次,他的神色格外欣喜,又帶著歉疚。

“阿憐,父君以為將你弄丟了”他抱著應憐,輕嘆。

應憐才知道,她新近沈睡的兩千年,她的父君夜夜不能寐,一直在自責,沒能將女兒保護好,讓魔族有機可乘,害了她。

而她的魂魄,在魔族害她陷入混沌後,便被他借著天界某位仙君的壯魂秘術,一直投在人間歷練。

只是,在最後一次人間歷練完後,應龍神君將她魂魄帶回無絕宮,卻在路途中,參加東海龍君的生辰宴,就此弄丟了她。

兩千年的歲月,一直找尋不到,他日日自責,卻只能靠終古殿一直燃著的應憐的本命燈知曉女兒還活著,沒有消散。

那幾年,魔族異動,分去了他的大部分精力,他不能抽身,只能每日安排手下尋找,每日聽到屬下報告沒有的消息,接受了一次次的希望,失望,乃至絕望,現在,女兒總算回來了。

應憐靜靜的聽著父君的敘述,感到了心疼,眼前的男人,將她疼到了骨子裏,此時正抱著她,告訴她,

‘憐兒,回來就好...父君,再也不能弄丟了你’。

她安慰性的靠在父君懷裏,腦海中想到,‘這等場景,似曾相識,好像還有一個將她愛到骨子裏男人,也曾將她擁住,在她耳邊呢喃。’

她閉目冥想,那個人是誰呢?

她想不起來。

月餘後的一天,應龍神君和應憐坐在花自亭中下棋。

應龍神君狀似無意的問道:

“憐兒,你覺得西海龍君陳德怎麽樣?”

而彼時應憐正凝神看著棋局,覺得自己昏睡的兩千年也沒落下太多功課,棋藝還能與父君酣暢來幾局,看著父君的布局,想著從哪裏下手能不至於輸的太過淒涼,沒註意到她父君的問話,直到應龍神君寬大的手掌在她眼前晃動,晃動出虛影,應憐才‘啊’的晃過神,

“父君,你說什麽”應憐問道。

“嗯?”應龍神君道,

“父君在問你,你覺得陳德怎麽樣”

“他啊。。。是名將才,可堪大任”應憐又埋頭看棋,隨口道。

她蘇醒的日子不多,基本不出宮門,對八荒海域間的奇人貴胄,多是少時聽父君口述得知。

她依稀記得,那名西海龍君不同其它靠家族蔭蔽的貴胄龍子龍孫,是父君麾下少數幾個依靠自己的戰績,從低位扈從到父君的隨軍將軍的英勇之人,龍族與天界的大戰後,還被父君封了西海龍君位,堪稱龍門寒士的榜樣。父君怎麽會向自己提起他?

“阿憐,父君不是問你這些”應龍神君停下了下棋的手,將不在狀態的女兒的手按住,說道

“憐兒,聽父君說。你的年紀也不小了,你的母親在你般年紀,已經有了你。父君這幾日,在四海八荒的龍族子弟中,一直在物色,看哪個人,能夠配的上我應龍的女兒。”

應憐聽聞,與自己有關,這才罷了手,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父君,開口道:

“父君這是嫌阿憐煩了?”

“說哪裏的話”應龍神君搖頭,解釋道:

“你是我應龍的獨生女兒,寶貝都來不及,哪是嫌你。只是,你的年紀也這般大了,父君不可能一世都將你拘在無絕宮,女子,總是要外嫁的。”

應憐聽罷,安心的搖頭,心想:只要‘不是父君嫌便好。’

於是答道:

“父君,阿憐不嫁。

您知道,阿憐已經萬歲了,我的年紀已經能夠能夠做某些族人的祖母了,哪裏是他們的良配呢?而且,阿憐是您的女兒,更是明白齊大非偶的道理,若娶我的那人,是為了滔天的權勢富貴而來,那女兒如何能幸福?索性就不嫁,陪您在宮中一輩子好了!”

說著,應憐站起身,去晃動自己父君明黃色的衣袍,應龍神君看著女兒孩子氣的動作,笑笑的拍著她的手,看著應憐,站起身,將他寬大的手掌放在自己閨女的頭上,卻是不知怎麽紅了眼眶,嘆了口氣,道:

“阿憐,都是父君的錯,沒能保護好你們母女,如今。。。”他哽了一口,道

“卻是害的我如玉的女兒養在深閨人未識,耽誤了大好的韶華。”

應憐看到父君的自責模樣,輕輕將頭靠在應龍神君的懷裏,緩緩道

“父君,阿憐沒有怪您的意思。

阿憐只是不想嫁,只想陪在您的身邊,阿憐知道,四海八荒再沒有男子能同父君一般,護我愛我,不令他人欺我枉我。若是阿憐找不到那個如同父君般疼我愛我的人,阿憐就不嫁”

“傻丫頭”應龍神君嘆著,將女兒摟緊,

“父君定給你找個好兒郎!”他發誓道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☆、chapter38

又幾天後隱芳殿

應憐和宮中新選的侍女萍兒坐在房中刺繡。

她想繡幾個式樣好的較為威武的龍紋鎧肩。

她父君的生辰近了,作為女兒,她總得表示表示。

原先她的母親給她父君繡的玲瓏寶肩經過萬年的損耗,已經磨得不成樣子。

她想,‘父君到時穿上我親自繡的鎧肩,定然會很欣喜。’

前些日子,應龍神君招募了一批人進府,應憐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叫做萍兒的丫頭。

這個丫頭,是個鮫女,卻不似鮫女的長相,臉上沒有百年消退不了的鱗片,反而是清秀可人,說話脆生生的,當時應龍神君要應憐給自己挑些侍女。

遴選那日,應憐親自去挑。

候選的侍女們一排站在花自閣的院落中間。

應憐慢慢踱著步子,一個個望過去,一個個花枝招展,不是脂粉氣濃厚,便是一臉熱切的望著我,有些還臉紅的瞄著自己的父君。

她有些失望的搖搖頭,她要的是侍女,不需要這些年輕的想做她繼母的女子,唯獨隊伍末處一個叫做萍兒的丫頭,將頭低低的垂著,不看她,更是沒有看向遠處氣質卓絕正品著茶的應龍神君。

“就她了”,應憐對她父君說。

那個丫頭聞言,一下子將頭擡起,驚訝的看著應憐,應憐打量:‘果真是眸子清澈,一塵不染。’

遂點頭,問道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那個丫頭,俏著一張臉,開口道

“回。。。回女君,奴 。。。奴婢萍兒”

“怎麽,憐兒不多選幾個?”一旁的應龍神君撤下了茶,問道。

“她一人足矣”應憐點頭。

爾後得了應龍神君的應允,款款將她帶離。

幾日的相處,應憐才發現,萍兒的性子不似她所想的那樣沈穩有度,熟識之後,反而有種鄰家女孩兒般的活潑性子。

但,整個無絕宮沈寂了太久,應憐需要這麽一抹簡單的快樂。

她讓萍兒從外面尋來些刺繡的紋飾,備好絲線,倆人就坐在茶幾上繡起來。

應憐是繡給父君,萍兒是想繡給應憐。

萍兒說:

“女君,奴婢想給你繡一個佩蘭的荷包”

她一臉正色道

“原先那個,太舊了”

應憐笑笑。

原先那個,是她的祖母嫦龍老母遺留下來的。

年幼時,她數度昏迷不醒,她的父君就將它佩戴在她身上,說是讓她祖母的福澤庇佑她。

她祖母的福澤有未庇佑她,她不知,但是,無論神魂在外面飄離多久,她最終都未迷失,都能回到宮中,倒是事實。

這荷包,她不能丟。

但是,她謝謝萍兒的心意。

也未與萍兒多說謝謝的話,兩人一起在熏香裊裊的屋子中繡著。

“叩叩叩”一陣沈穩張弛有度的敲門聲響起,打斷了她們。

“小姐”是青霜的聲音。

“萍兒,去開門”應憐示意。

萍兒放下手上的式樣,開了門。

門吱呀一聲由內打開。

門外的青霜身著青色長衫,眉目溫和,依舊是萬年不變的謙恭姿勢,見到應憐,微微躬身,道:

“女君,主上讓萍兒去一趟”

應憐點點頭,示意萍兒和青霜去。

也許她的父君只是想要調查下萍兒的底細,問個話,未做多想,自己重新拿起了樣式。

果真,她父君從未打消為她尋覓個如意郎君的念頭。

應憐一臉頭疼的的看著萍兒進進出出,手上抱著一摞摞畫卷,將它們堆放在案上,白色的畫卷和紅棕色的桌面相稱,碼的很有淩亂的獨特的美。

終於搬完了,萍兒坐在椅子上,衣袖抹抹臉上的虛汗,輕輕喘著氣,說道,

“女君,這可累死我了”

應憐待萍兒稍稍平覆後,指指這些畫卷,問道:

“萍兒,你這是何意?”

萍兒聞聲,支著手撐著腦袋,揶揄的看著應憐。

直將應憐看的渾身不對勁,應憐面薄,還未被這麽大咧咧的目光看過,不禁面色微紅,沈聲裝作發怒的樣子,喝道:

“放肆!”

萍兒才‘吖’的一聲,跪在地上,討饒道:

“女君,還不是為了您,您還兇我”說罷,低著頭,裝作抽抽噎噎的樣子。

應憐走過去,將她的臉擡起,

“起來吧。”

‘萍兒丫頭,臉上沒有一絲淚痕,果真是裝哭。

但是,這般沒大沒小,在戒律森嚴的龍宮,是禍不是福。’

想到這裏,應憐的腦海有些混亂,一陣目眩頭疼,有些站不住。

萍兒見狀立馬起身將我攙扶,坐在梨花椅上,焦急的‘女君,女君’這般喚著,應憐卻顧不上回應她。

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,‘剛才這般場景,好似我曾經歷過,到底是怎麽回事?’

“女君,你怎麽了,別嚇萍兒啊”一陣帶有哭腔的聲音從耳畔傳來,應龍才回了心神。

‘萍兒這丫頭,是真的哭了。’

萬年的時光,應憐清醒的日子太少。

她的父君從未教導她處理這些與人交往的技巧。只是告誡她,

‘你是應龍女,你要有威嚴,你要驕傲的屹立在四海八荒的生靈中。’

有了委屈,可以與父君他述說,他會為應憐處理。

應憐不懂得怎樣安慰人,宮中也無人需要她的安慰。

除了她父君,但她父君大多時候會避開她,選擇一個人調節。而她能為自己父君做的,便是在感受到他的悲傷時,靠在父君的懷中,如同兒時那般,偎依在他的懷裏,陪他一起難過,一起思念她的母親。

她不知道,她這般行徑對她父君來說是不是安慰。

但她知道,這種示弱服軟的行徑,她是不能在外人面前做出的,她是應龍神君的女兒,她代表了整個龍族的驕傲。

除了‘發怒讓她噤聲’,應憐的腦海中竟然想不到有什麽方式能令萍兒迅速止住哭聲。

但是,顯然這種方式會讓萍兒對自己產生恐懼,傷了心,她不願意是這般結果。

輕咳一聲,她道

“萍兒,你再哭,我就得考慮換一個安靜的丫頭了”

“女君,你好啦!”萍兒眨著掛著眼淚的眼睛,歡喜的看著應憐。

應憐點點頭。

萍兒雀躍的跳起來,為應憐倒了一杯茶,遞到她手上,道:

“女君,你嚇壞萍兒了。再也不要這樣,好不好?”有些心有餘悸。

應憐接過她倒的茶,含了一口,垂眸。

‘這丫頭,是忠心希望我能好好的。’不忍心再責備她,也罷,她的言行在宮中若是惹了什麽是非,我替她擺平便是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☆、chapter39

“萍兒,我無事,你告訴我,這些,是怎麽回事”

應憐拿起一個卷軸,將它陳開。

畫上一個男子,眉色濃郁,雖然作白衣的儒雅打扮,但武將的肅殺粗獷之氣透過那薄薄的一層畫卷,透了出來。她皺眉,將畫卷右側書寫的名字念了出來——“嘉定”

“女君,”這次萍兒不再與她賣起了關子,而是直接告訴了她。

萍兒說,“主上一直在考慮您的婚事,這些,是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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